《登科后》
昔日龌龊不足夸,今朝放荡思无涯。
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
--作者:孟郊
今天的风真是凉爽沁人,与我这马儿跑起来的哒哒哒声简直就是天作之合,咦,那个正挤在人群中向我招手的娘子,不是前几天骂我穷酸鬼,还把我撵出去的客栈老板娘吗?今日看着还挺顺眼,好吧,给她回个礼,大爷我今天开心,往日的事情就不计较了。
是我的马儿跑得太快了吗?长安街上那些千娇百媚的花儿,怎么一天就被我赏完。啊,好开心,今晚回去要好好想想,怎样才能当个好官,让母亲以我为傲,让治下老百姓以我为荣。
公元796年,46岁的孟郊奉母命第三次到长安参加科举考试,本已对登科无望的他,不曾想这次竟然金榜题名,他欣喜若狂,写下了这首明朗畅达,欢快无比的诗。
此诗情景交会,不仅把自己高中后得意的神色活灵活现地描绘出来,亦酣畅淋漓地抒发了自己扬眉吐气、舒畅无比的心情,使人读之倍感愉悦。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”两句也成为人们喜爱的千古名句,并派生出“春风得意”与“走马观花”两个成语。
就在孟郊怀以为终能舒展抱负,现实给了他又一个沉重的打击,进士放榜四五年后,他才被授了个溧阳县尉的小官职,这与他的期望相差甚远,失意之下,便时常骑着个毛驴去郊游,吟诗作赋,放任自然,致使政务荒废,没有尽到一个县尉的职责,这让县令很不满,就找了个人来代替他做事,同时将孟郊的俸禄分一半给那人,原本手头就不宽松的孟郊,这下更加捉襟见肘,因此他对官场更加心灰意冷,后辞职归乡。
有时会想,假如孟郊能跟苏轼一样,在飘零跌宕的人生中,也能保持一颗乐观的心,无论官职大小,都能用心经营,积极开拓进取,即使生活清贫,也照样过得有模有样,有滋有味,那他的一生会不会少一些苦楚呢。但孟郊毕竟不是苏轼,他没有苏轼那么美好的少年时代,也没有苏轼初步入仕途的顺遂,他的成长环境与经历使他逐渐养成了孤僻、敏感、偏执的性格。
细数孟郊的一生,“穷“”苦”二字挥之不散,对于自己家中的窘境,他曾在多首诗有所描绘,“在富易为容,居贫难自好。”“贫病诚可羞,故床无新裘。”“谁言贫别易,贫别愁更重。”...
家中贫寒,又适逢生于乱世之中,终日所见均是满目疮痍的山河,与百姓水深火热的生活,加之自身命运多舛,本身性格又孤僻敏感,他的大多数诗也都是写世态炎凉,民间疾苦,充满着中下层文士对穷愁困苦的怨怼情绪。像《登科后》这种节奏轻快,格调明丽的诗,在“险奇艰涩”的孟诗中也算是别具一格的存在了。
后记:
孟郊“一生空吟诗,不觉成白头”与同样命途多舛,官职卑微,一生穷困潦倒,一生苦吟的贾岛的合称“郊岛”,不过他虽然愁苦之诗较多,也有一些充满温情,描写人伦之爱的诗,比如大家所熟知的《游子吟》:
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
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。
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
母亲的爱是少年丧父,中年丧妻,晚年丧子的孟郊最温暖的港湾了。